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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市开福区湘江北路谭国斌当代艺术博物馆
2019-10-18 - 2019-11-17
莫立唐老人首先是位画家。老人的绘画,无论山水花鸟,莫不意丰、笔畅、墨活,渊源传统而植根生活,境界大,意趣新。老人的书法,楷、草、篆三体兼长,各擅胜场,风格奇倔逸宕,朴拙纵横,每多新理异态。观其佳作,或如小儿置身庙堂,宏伟庄严中平添稚趣;或如山林忽闻马嘶,幽寂恬适中心潮澎湃;或如老渔翁驾舟江海,逆风冲浪中遨游万里;或如惊雷伴随急雨,惊醒感奋中心潮澎湃。他的书法与绘画,无不表达了对自然和人生的感悟,如果说他的绘画更为完美成熟,那么他的书法则表现出更强的个性,反映了不断探索的强烈创新意识。
莫立唐在作为画家的师造化中,他已练就了用笔法的形态和运动表现个性感情的本领。转而致力于书法,自然会按照自己的审美习惯在耳目所接的范围内选择书法传统,在综合和熔铸传统中树立自家的体貌。因此,思考莫老的书法创造,不能主观地一言以蔽之曰“以画入书”,也还要追溯其书法的源流与承变。关于莫老的书法源流,他自己有诗曰:“主席引我路,怀素是吾师。颜、黄座上客,羲圣且常思。板桥我喜爱,冬心心亦知。百家皆可学,择重无已时。”从作品看,这首诗的夫子自道也未必尽述所学,我们不妨试作分析。
老人自称他的书法为“斧劈书”,意味用笔的大刀阔斧,泼辣纵横,颇像南宋画院的马远、夏圭。其实这种独特的笔法,未必仅仅在于“以画入书”,而是首先来自乡贤齐白石的篆刻与篆书。莫老的篆书写得不是太多,尽管有些旁参二李(李斯、李阳冰),取法汉碑碑额,但认真考察,其基本的点画布白分明得益于白石山翁,其篆书白石联“漏曳造化秘,夺取鬼神工”,虽用笔更形古厚,但篆法间架均承袭白石体貌。齐白石篆书风格的形成,之所以取法《三公山碑》、《天发神谶碑》,又离不开他的篆刻,与其单刀直入的刀法、纵横奔放的布局,紧密相连。从白石篆法悟入,可能是理解莫老书法的关键。
莫老的草书,虽不如他的楷书多,但同样由桑梓近人上追古人,进而采择融会,别出新意。论其艺术渊源,大约始而学习毛泽东,继之得法于僧怀素。很可能,毛主席草书的气象万千雄视千古,使他理解了草书的“风骚之意”与“天地之心”;怀素草书的众法随心超逸流宕,使他不汲汲于风格的单一,反而致力于每幅突出不同的感兴。这正像他的绘画一样,一图一境,弃绝雷同。
他的楷书写得最多,面目也最多样。粗略观之约有四种。一种明显脱胎于扬州八怪的金农。金农的书法来自汉的《华山碑》和三国孙吴的《禅国山碑》与《天发神谶碑》,所创“漆书”,计白当黑,方劲淳厚。莫老的《杨仲玉诗》,即颇得金农漆书形神,他的另些作品,大多以金农漆书为基础,就所书内容的意蕴增损出自家的精神体貌。
第二种取法在金农、颜真卿之间。大略结体取金农漆书的纵势,横竖亦如金农的铺毫方折,但撇捺钩点又用颜法,甚至还以画法入书,因此丰富了方圆折转的变化,加强了“内涵筋骨”“外耀锋芒”的对比。《石涛题画诗》笔法方劲,竖如画竹发干,横如汉隶波磔,钩点或蓄笔发势,或牵连活泼,显然是从金农化出的另一种面目。
第三种渊源于颜真卿而略参金农、何绍基。他无论写《李阳冰论书》,还是书《清吴树萱诗》、《立唐论书》,都以颜书的宽博雄厚为体势,结体方中求圆,主笔中画饱满,竖钩也一如颜字的顿笔蓄势细笔趯出,但横竖画的出入笔则化入了金农漆书的方笔和何绍基楷书如隶的波折,捺法则驻笔换向出锋,一变颜捺的锥处囊中脱颖而出,夸张了何捺的S形趣味。由之,在端严丰厚的体势中注入了万岁枯藤般的遒曲与顿锐对比的稚趣,仿佛体量硕大的庄严佛像爬上了几个顽皮的小儿,庄中带谐,奇趣横生。
第四种更综合第二、三种体貌,大量使用侧锋与斧劈皴笔法,有意无意地向取法颜体的宋版书靠拢,形成了十分新颖的体格。尽管这种体格还不能说非常成熟,但惟其不成熟才显出了大璞不琢大雅大俗的稚拙浑成与生机活力。
老人的绘画与书法一样起步乡贤而上追前哲。他的绘画早年师承高希舜,后来广取博收,自成一家。高希舜不但是齐白石、徐悲鸿称赞的画家,而且是毛泽东湖南一师的同学,同学时毛泽东以文章著称,高希舜以绘画享誉。其中的高希舜、齐白石与毛泽东,无一不是湖南人。毛泽东的草书,渊源于湖南长沙的怀素,其行书行款又有郑板桥的影响;而怀素的草书,追根溯源可以上追到王羲之。齐白石的书法,先后出入于湖南道州的何绍基、扬州八怪的金农、汉代的三公山碑;而何绍基的书法,始以颜真卿筑基,旁采黄庭坚与汉碑的笔法,遂刷新了颜体的面目。
思考莫老的书法的承变,可以发现五条线索。一是时人的现代精神。以毛泽东、齐白石为代表的现代精神,孕育于社会大变革中,表现出“九州生气恃风雷”的气宇,既不媚俗又不欺世,情感强烈奔放。二是唐人气象。以颜真卿、怀素为代表的唐人气象,用莫老的话说,就是“书气者逼人”,“逼人者,八法森严,令观者生仰止之叹”。三是清人新异,以郑板桥、金冬心、何绍基为代表的清人新异,是“四毋”(宁丑毋媚,宁拙毋巧,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造作)审美主张下,个性张扬,碑学兴起导致的“领异标新”。四是颜体宋版书大众化的删繁就简。五是以画入书的多姿多彩、意在象外。用莫老的话说就是“寓物象于书道之中,寄情怀于八法之外”,也就是以抽象的视象创造意境。
莫立唐老人书法艺术不衫不履、大巧若拙的正大气象,雅而从俗、删繁就简的大众化精神,出新意于法度、寄妙理于豪放的创造意识,都在书法的传统与出新、书法的时代气象与个人风采、以画入书和有法而无法方面,为我们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文/薛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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