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 年道格拉斯·洛希科夫(Douglas Rushkoff)出版了一本书籍《赛伯利亚》(Cyberia: Life in the Trenches of Hyperspace.)讨论新生的互联网亚文化、基于盖亚假说( Gaia hypothesis )提出的全球大脑理论及新萨满主义的主题,他在书中将互联网空间比喻为十九世纪末尚未开发的西伯利亚大陆,任何可能性都将在此发生。
由于这本书来的正是时候,使得道格拉斯·洛希科夫被视为评论数字公共领域的先驱者之一。
在《赛伯利亚》当中,道格拉斯·洛希科夫于开头提及:“我们当今历史中的特殊时刻——这一时刻非常有可能发生。当整个亚文化——像一个儿童第一次尝试虚拟实境的狂喜一样——看到了将最新的计算机技术与最亲密的梦想同最古老的崇高真理相结合的野性潜能。”
十五年后的今天,道格拉斯·洛希科夫又出了一本新书名为《人类团队》,同样是讨论互联网文化,但有别于先前的理想主义与乐观期待,他对数字公共的理想性正逐渐消退。
《经济学人》在这个时刻介绍这本新书,并与道格拉斯·洛希科夫进行访谈,借此重新审视互联网的问题。
通过新书的内容可以明显察觉,道格拉斯·洛希科夫过去的热情正逐渐转变为挫折,他察觉到这个能够把人们聚集在一起的技术,正在拆散人们;这个能在线上展现多元观点的媒体,在线下正展现出一种权力集中的现象。书中对于互联网的一切都强烈抨击,从“反人类”的经济学到人工智能无一幸免。
道格拉斯·洛希科夫提及,人们过去总天真地以为数字媒体本质上比其他媒体更具有影响力,无论是它的分散性与多元性特质。当一场新媒体革命展开时,自然会有种期待是,它能由下而上的产生改变,通过知识赋权于大众,让大众从少数菁英中夺取权力。然而,当互联网没有被寻求赋权的人有意识地抓住,最终技术依然被少数人把持。
“媒体革命的问题在于,我们很容易忽视真正具有革命性的东西,反而把注意力全放在那些吸引人的新玩意,忽略媒体赋权人类的潜力——使得我们最终拱手让出现有的权力”道格拉斯·洛希科夫说。
尽管道格拉斯·洛希科夫提出许多警告,但他似乎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他呼吁人类应该联合起来、凌驾于技术之上,才能继续维护人类的价值。“我们不是孤单一人,我们要找到其他人。” 他说。
当《经济学人》询问他是否认为期待人类改变自己亲手创造的数字媒体的想法过于乌托邦时,他极力否定:“现今有许多人了解社交媒体带来的负面效应,我只是建议设计一个供人类使用的技术,而非利用人类的技术。我并不是期待一个乌托邦式的技术空间,只是希望有个更好的。”
此外,他也强调过往人类的经济发展过于强调资本的增长,这迫使企业过度扩张,使得那些“合适规模”的公司发展受到阻碍,“以 Twitter 公司为例,它的年收入不允许仅为 20 亿美元。部分原因是股息和利润的税率远远高于资本利得。”
道格拉斯·洛希科夫希望提醒读者的是,人类在技术发展上所处的位置。他以公共教育为例,最初公共教育的设立是为了补偿工人。一个人在煤矿工作一整天之后,应该要享有能回家阅读和理解小说或报纸的尊严。“如今,我们似乎已经忘记教育的核心价值,只是把学校变成职业训练所,这导致成人缺乏趣味性、智慧与创造力。同样地,互联网正因为其强大的人脉连结的特性,而被有意地致造成恐惧与对立的场域。”
至于如何解决现阶段的失控局面,道格拉斯·洛希科夫则认为人类应该自主放慢或控制发展速度,而非倚靠监管。“我鼓励人们把他们正在使用的每一种技术都视为毒品,无论是上 Facebook、Snapchat,还是 Netflix。”一旦人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正被观察且利用时,就能更有意识的夺回自主性。
“这本书主要论点在于反驳科技奇点(Technological Singularity)的支持者,他们认为电脑终将变得比人类聪明,而人类应该要以一种谦虚的态度接受这个既定事实。我必须说这是错的,人类还是会在数字未来占有一席之地。我们不应该抛弃人类,甚至不应该抛弃技术,我们应该找回人类的基本价值,并将它们嵌入到未来的技术中。”道格拉斯·洛希科夫说。
题图来自 Ludovic Toinel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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