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
北京朝阳区草场地155号
2019-10-25 - 2020-02-23
《溪山行旅》是世所公认的范宽真迹。在这幅北宋山水巨制里,大山堂堂,赫然当阳,一派宋代山水的寒气、仙气与浩然之气。画中一纵行旅从山下树丛穿过,其人物与山川的比例关系,曾深刻地影响了张克纯的摄影画面。但这,只是他摄影创作的一个表象。
最近十年,中国当代摄影领域有两个突出现象:一是“景观摄影”广泛出现,二是摄影“川军”雄起。而张克纯正处在这两个坐标系的交叉点上。“景观摄影”本人有多篇文章探讨,这里不再赘述。所谓“川军”,便是围绕成都这个地处中国西南,兼具历史感、文化感和舒适性的现代都市工作、生活的一批青年摄影师,他们以摧枯拉朽般的势力,频频斩获国内外的重要摄影奖项;并且通过自我组织,策划了“纵目摄影双年展”,并积极参与、介入公共社会事件。在新时期,他们以一种四川人独有的“抱团”特点,形成自发秩序,并续写着中国当代摄影发展进程中的新“群体现象”,进而成为中国当代摄影中一道独特景观。作为一名“川军”骁将,张克纯的摄影早已蜚声国际。其照片里那些沉浸在迷雾中的人工景观,不仅呈现出一种空间上的平面感和画面的整体感,而且一如它曾经在印象派中广泛出现过的那样,浮现着一种雅致的色彩;他观察的那些以点景式出场的人物(有很多时候出现张克纯本人),他们或是在工作、在观光游览、在无聊中发呆,或是沉浸在某种“自我”的状态里;这种观看的套层结构,或许正如王国维所言:“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
在无数次的访谈中,张克纯提到张承志的《北方的河》是促使他出发的原始动力。这部写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篇小说,寄托着克纯父辈的那一代刚从“文革”中走出的青年人,怀揣个人理想、勇敢面对现实,从满信心地奔向未来的浪漫情怀。或许是它激起了一个从小生长在西南巴蜀大山里的青年,对北方平原与河流的想象与期待。《北方的河》恰好构成张克纯人生轨迹转折期,他与所处境遇的一个隐喻关系。
2008年以来的中国以前所未有的发展速度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生活在这个大历史中,张克纯身上所具有的历史感,表现出他不仅希望成为历史的亲历者与见证者,更希望成为这一历史的穿越者。带着这份期待,克纯以一种淡然、冷静与沉着的视角出发,凭借一种韧性和执着,他穿越山川与河流、乡野与城市,去观察这个国家;构筑出一种深沉、优雅的图像结构和虚幻、悠远的壮丽之美。而性格中的安静、寡言在照片中的投射,也成为克纯作品能从同代人中跳出,展现其精神力量与境界的另一特质。随着观看的不断深入,在克纯看来,如何在一个全球化格局中,找到一种中国景观,或者景观摄影中的中国性,似乎更为重要。简单地说,这种“中国景观中的中国性”,一方面来自近二十年来城市化运动带来的现实空间的荒诞性与恶俗(BAD)的爆炸力度;另一方面来自于一种本土艺术家从自身传统美学经验中寻找视觉资源和审美特点的自觉。与其说张克纯始终在处理作品与现实之间的关系,不如说,他是在一种超越这片“今不如昔”的每一寸山河中寻找并重建自己心中的理想图景。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大游历”过程中所获取的信息量为他源源不断地提供着无法从书本中获取的养分,也给他提供了反思的机会,去反思其自身所在的文化场域与西方文化结构之间的关系。正所谓“行走于世,望天下路”,在行走中克纯让自己学会学习,看前人走过的来路,三思而行,走出属于自己的出路,这既是张克纯的“行望”,同时也透露出作为80‘后的这代人对自身处境作出的一种自我反思。在冷静的思考与守望里,在持续不断地行走与凝望中,张克纯准确地找到了被拍目标和内在驱动力的一致性,并不断能够从作品本身获得乐趣与快感。于是,这些具有指标意义的特质,便构成了驱使他摄影创作的背后的核心动力源。
让我们再回到北宋,回到《溪山行旅》。范中立通过处理人物与巨大空间的尺度关系,追求一种人对大自然的敬畏,在这种主观的“造境”基础上营造出欧洲中世纪以来教堂空间所具有的神性场域——神堂——神的居所。显然,张克纯的照片不是在探讨“神性”,他是在尝试着另一种“造境”——在现实的景观现场中寻找那些符合其灵魂和内心深处的荒诞图景。于是,在他的照片中我看到了古典的“神性”的缺席,和某种意义上的“中国性”与“个人性”经验的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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